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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之使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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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2-5-16 00:21:15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第八章这样的学生,我能胜任吗?
    本来我对逛百货公司一点兴趣也没有,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,既然拿了大伟的钱,就该做好份内之事,总要花点钱添些行头,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土。反正是大伟给的钱,花起来一点也不会心痛。
    说起百货公司,从小就有一个疑问深植在心中。为什么在众多专柜中,六至七成都是卖女人的东西,从少女到贵妇都有专柜。再把除家电、日用品、婴儿、儿童专区,剩下专门为男性服务的区域只有不到一成的空间。难道男人的消费能力就比较差吗?
    我没有性别歧视,更非大男人主义的人,可是大多数的家庭不都是被称为爸爸的人在赚钱吗?为什么为男士服务的空间就比较小?
    说了一堆,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,甚至与伯仁来逛百货也没买东西的打算,纯粹只是看看今年的流行。至于真正要花钱的地方,还是学校附近的地摊。反正一定能买到相近(甚至相同)的款式,何必多花一倍的价钱。
    没有花多少时间就逛完了服饰区。本来应该直接杀到夜市进行真正的采买,不过伯仁在四楼时看到了书局,便被书香所吸引。而我则是兴趣缺缺,于是两人便约了时间在电梯相会。伯仁往书堆走去,而我则走向相反方向的杂货区。
    有时不买东西,光看看新奇的商品也是件有趣的事。尤其是创意挂帅的时代,不少东西看了又看,想了又想,还不见得能知道那到底是干什么用的!
    比方说我现在把玩的东西,怪怪的小玩意儿,圆圆滚滚,造形可爱讨喜。若说是小玩偶造形又太抽象。若说是超小形的存钱桶,又没有投币孔。着实叫人猜不透用途。这个小东西有个盖子可以转开,七、八公分高的小容器又能拿来装什么?猜了一会,最后决定收弃。
    把小东西放回架上。怎么也想不透那个小小不知用途的容器怎会有上百块的身价。
    要是丝丽儿也来这个地方,一定会沉迷在百货公司中形形色色的可爱货品。不过她暂时离开我的身边。因为中午我问了一下昨夜在巷道中看到的黑影,她似乎对我看到的东西很有兴趣,马上向我告别,要去找其它伙伴询问清楚。让她离开一阵子也好,省得我做什么事都不自在。吃饭、睡觉,连洗澡如厕都被盯着看,这种日子谁受得了。
    “碰!”好痛!
    不知道是谁撞了我一下,害我碰上了货架的边角。
    肩膀好痛,不过撞我的人好像更惨,整个人跌坐在地上。
    喔?是一个女孩子。绑着长长的马尾,穿着宽松的衬衫与牛仔裤裙。看她跌坐在地,我很自然地发挥绅士精神,将她扶起。
    但这个女孩可凶悍了,劈头就骂:“你走路不长眼啊!不会避一避,非得杵在这挡路。”
    “啊!对不起,我不是……”那家伙骂完就马上离开,连看也不看我一眼。
    真是的,我竟然还向她道歉。明明就是她在这里奔跑,不看路才会撞上我。好心扶她一把,还被莫名奇妙地骂了一句。真是世风日下,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副德性吗?看她的样子不就是个十五、六岁的小鬼,不过有几分可爱,也敢这么嚣张。害我的好心情都被她破坏。
    逛着逛着,走到杂货区的角落。
    嗯,走到奇怪的货品区了。这里卖的都是些给女孩子装饰打扮的小玩意,比如发夹、缎带别针、手环之类的东西。本来看了一眼就要调头,可是那个撞我的女孩却又正巧出现在货架旁边,认真地挑选饰品。
    看到她,不知为什么心中就涌起一股神圣的社会责任,总觉得要好好教她社会礼仪,非要她为刚刚的事道歉不可。在正义感的驱使之下,我便走向女孩,同时在心中草拟训示稿。
    那女孩似乎没注意到我的接近,竟然大方地将架上的小东西直接放到她的小包包中。这不是偷窃吗?这是摄影监视器的死角吗?她怎么这么大胆。
    见她拿了一个像还不满足,又选了一条粉红色的缎带,就要再往自己的包包塞。
    我一个跨步,一手握住她的手。
    女孩似乎吓了一跳。惊慌地盯着我看。
    “放回去,你这是……”
    我话还没说完,女孩就挣脱被紧握的手,迅速地东西放回,大声地说:“好嘛!小气鬼,我不买就是了。臭哥哥。”
    咦?这是什么反应。我还没搞清楚状况,她就拉着我的手,疾行而去。
    仓促间看到一名服务员正走近案发现场。我这才佩服起这女孩的反应,可是用在犯罪上未免太可惜了。
    女孩把我拖到安全门外的楼梯口。把门带上后,一张甜甜笑容马上变换为不良女准备打架闹事的嘴脸,真叫人惊讶这女孩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。
    她抓住我的衣襟,凶恶地问道:“死小子,你想怎样!要告密吗?”
    不会吧,这年头干坏事的人反而理直气壮地责问起别人了。
    我双手分别握她的手腕。一用力,她的手吃痛后就放松了,同时也把她无礼的双手拉离我的衣襟。
    瞪着她的眼睛,不悦地说:“我不想怎么。但是请你把东西放回去,同时发誓永不再犯。我可以考虑忘记所看到的一切。”
    女孩倔强地骂道:“谁信你。像你这种人,色眯眯的眼睛,骨子里不知打什么不良的坏主意。放回去?你要我放什么东西回去?”
    这个臭丫头!真不受教。看来不把证据拿出来,她是不会死心。我冷冷地说:“你的包包里多装了什么东西,自己知道。难道还要我动手吗?真是的,年纪轻轻的就不学好,将来还得了。”
    事情被戳破,女孩的脸闪过一阵青一阵白后就低下头,好像在啜泣的样子。
    唉……小女孩就是麻烦,这样也哭,那样也哭。做错事了,改过就好,光哭有什么用。
    “喂……你也别太在意。人嘛……总有一时鬼迷心窍的时候。乖,把东西还回去,以后做个乖小孩就没事了。”
    我的好言相劝没得到反应。只好再进一步,拍拍她的肩,柔声说道:“别哭了。我不会去告诉警察啦……”
    “啪!”呜……
    那女孩竟然在我失去戒心时,发起突袭。包包用力往我脸上甩,狠狠地鞭了我一下,人也趁机快跑。
    太过分了!这个臭丫头,不给她点教训真的不行。虽然被包包打一下,不过我的反应也不算慢,忍着痛,向前一跨,右手就抓住女孩的包包。包包细长的肩带受力过猛,随即断裂。但也让她向后一仰,身体顿时失去平衡,人又跌了一下。
    不过她的反应真的超灵敏的,人才跌倒旋即翻身弹起,再度狂奔。只可惜慢了一步,我已经抓住她的手臂,让她无法逃脱。
    这个女孩真的很凶悍,一手被抓住,就用另一手往我腹部捶去。这一下,打得我五脏六腑差点没重新排列。这个丫头的力气一点也不像女人。忍着痛,不放手,她却得寸进尺,又要追加一拳。怎么可以让她再来一下。我又不是出气用的沙包。
    “啪!”
    拳头打来,一掌迎上,用布包住了拳。
    她脸上闪过一阵讶异的神情。大概想不到这一拳会给我接住,让她双手都被我制住。
    虽然把她给制服了,可是代价也不小。腹部的一下还在隐隐作痛,手掌硬接那—拳又痛又麻。只是为了面子,我当然一声也不吭。
    “放开我,你这个坏人!王八蛋,没种的小人……”女孩挣扎着,一面叫喊着乱骂,甚至开始粗鲁地问候我的家人。
    “啪!”清脆的巴掌声。
    女孩惊恐失措的脸,与鲜明的掌印。
    “胡闹!做错事就算了,给你机会竟然还不知悔改。好,我非得请百货公司的人员来处理了!”
    对这丫头,我的好脾气与耐性都磨光。既然她不知好歹,那我也不必跟她客气。虽然把她扭送法办是件麻烦的事。不过总比私了此事,没让她得到教训来得好。
    我的怒气好像吓到她了,原本不停叫骂的嘴张开开的,却不再发出声音。
    我与她四目相对,静了一会。然后她突然流下眼泪,苦声求道:“不要……请你不要告发我……”
    看她好像终于有悔意了,可是现在才放过她,不等于把我方才的话抽回……至少不能太快原谅她,这种坏女孩,没让她多受一点怕,是学不乖的。
    “这件事真的不能让家里的人知道。求求你,只要你放过我,我什么都可以依你的……”
    女孩说着说着,竟然开始解开上衣的钮扣!
    没搞错吧!她在想什么,不过是小小的窃案,何必如此?
    “只要你可能放过我,你想怎么都可以……”
    好诱人的话……开什么玩笑,这女孩到底在想什么!
    放开的衣襟,露出了乳沟与可爱的半件胸罩……不行,我得马上阻止她,再下去,我恐怕会克制不住。要真的用下半身思考,她的样子肯定尚未成年,我可不想登上几天后的社会版。
    红着脸,再度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,同时柔声说道:“别这样。女孩子的身体是很宝贵的。你要能知错就好了,快把衣服穿好。我不是要你……呜……啊……”
    这丫头……好狠……竟然在我安慰她时,使尽全力偷袭我的要害……
    天啊……这么狠……害我痛得在地上打滚。原以为被怪和尚施法,受了万蚁噬咬的痛苦就是人间极刑了。想不到她这一下,竟然带来更可怕的疼痛。
    “哼!本小姐的身体当然不是你碰得起的。想当正义使者。下辈子吧!”
    女孩捡起包包,又心疼地说:“啊!我最喜欢的包包。痛死你活该!”
    骂完,泼辣的女孩又气呼呼地踢了我两下才扬长而去。
    一连串的事情让我的心情烦躁,总觉得来这所大学后都没有好事发生,灾难—件接着一件地扑向我。想要去买套衣服,也能碰上身为男人所受的最可怕攻击。想到昨天伯仁异样的眼光关心我,而我又不好意思向他说明事情的经过。那种感觉真是的窝囊到极点。那个该死的女贼,就别再让我碰上!
    不过也不都是坏事。至少今天,星期四的晚上,就有一个令人期待的约会。说是约会,其实与一般男女所认定的约会不大一样。说穿了只是很单纯地约定要见个面,一同欣赏美妙的音乐世界。
    不知道那位学姊的名字,也无法确定她是否会来,更不清楚她几时会到。一连串的不确定变因,也无法消减我半分的殷切期待。
    虽然遇到了一大堆惨事,不过只要还有一件值得盼望的事,就足以改善我的心情。
    世上有些人明明就有一堆幸福的事围绕在身边,却只因一点小小的不满意、一个小小的缺失,就郁闷半天。而我的处事态度正好相反,身在烦恼堆中,只要还能找到一件值得期盼、能够让人开心的事,就足以让我绽放笑容。
    这可能跟小时候常常被罚站、被罚提水桶有关。枯燥乏味的一、两个小时,怎么度过?笑也是两个小时,哭也是两个小时。在伯仁的劝告下,当然选择前者。在体罚中,总能找到适当的乐趣。
    天空多变的浮云、地上辛劳的蚂蚁、院子中的绿荫,处于枯躁的处罚中,只要用心,在身边的小事物中都能找到一丝趣味。
    从小经常性的训练,让我很能苦中做乐……呃,这好像不值得骄傲。
    总之,在国乐社门外等着。一下子被近来的怪事缠心、一下子又抛开烦人的东西想着等会能听到的天籁。脸上的神情大概是一会愁眉不展,一会笑容可掬。
    “你等很久了吗?”温柔的声音,是我期待的声音。学姊终于来了。
    “不,不会。我才来。”事实上从吃完晚餐,到现在我已经等了一个半小时了。不过,只要有一点点小聪明的男人都知道,当等待已久的女孩出现时,千万不能嫌她让你久等。除非对她完全没有野心,也不担心她会把你列为黑名单。
    “进来吧!”
    学姊巧笑着说,同时掏出一串钥匙,找了一会儿才把门打开。
    学姊熟练地准备乐器,一面问道:“有特别想听的曲目吗?”
    “可以选曲吗?”
    学姊淘气地反问:“你说呢?”
    “哈……当然任君所喜。能欣赏美妙的琴音已经是莫大的享受。小人岂敢造次。”
    “哎呀,别这么说。反正我会的曲子也还不多,所以只好请你忍耐一下。”
    看着学姊一面拨动琴弦,在说话的同时,还把琴弦调紧、放松。我问道:“不用辅助器材吗?”
    “没关系的,我只是调成自己喜好的音调。”
    看着学姊在调音,就让我更加佩服她。不用调音笛或其它工具调音是很困难的事,更何况她还一面跟我说话。调音需要非常专注,才能把音色调准。一丝的偏差都会让弹出的曲子变调,更何况她说要调成她喜欢的音泽,这已经是自成一家的高手才敢做的事。
    我安静地看着她调音。白皙的玉手不时拨动琴弦,神情专注置身在琴弦与音色之间。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,已是一剂精神良药,让我痴迷、沉醉。
    慢慢的,她不再是弹出单音。连续的音符由指尖流出,渐渐形成动人的和弦。
    慢慢的,她引领我进入一曲迷人的音乐之旅。
    轻柔婉约的旋律,好像在安慰人心……
    近几天的烦恼好像在琴音的洗涤下,渐渐远去……
    随着她不停舞动的手指,一道道治疗心灵伤痛的暖流,在我的心泉中高唱……
    我醉了……
    如此美乐怎能叫人不心醉其中……
    最后一个音节响出,余音荡漾。
    一曲终了,我心却还在曲中。
    在音乐的催化下,眼前的学姊变得虚幻不实,就像嫦娥下凡,美不可视。她的美不是那种肉体视觉上的美(当然她的外表也很高雅),而是更高一层,出自心灵深处的美。她的美好像有一层光晕罩在她身上,就像仙人一般散发出让人向往心仪的微波。
    乐曲已经落幕,我心却才动起。
    乐声已止,我却不能言语。好像一打破这份沉静,就会把还在心中回响的余音给消灭似的。
    我不言,她不语,宇宙就这么停止了。
    时光好似停在这美好的一刻。我不知道心中对她的感觉是什么。无疑地,她在我心已经占有一块城头,但这不像是恋爱的那种喜欢,我知道已经迷上她了。
    对她,是更高层次的喜欢,带着一份敬仰与尊重。
    在她的乐曲下,我完全臣服了。因为她的琴,让我心灵得到重生。一直挂在心中的事情,在琴音的解放下,得到舒缓。学长的死造成的内疚,仿佛已经获得宽恕。
    久久之后,她终于开口。
    “武成学弟,你似乎很累的样子,所以我就弹这个曲子,希望能让你舒坦一点。”
    原来学姊是特意为我弹这样的曲子。她果然是慧心秀婕,世上怎会有如她圣女一般的人物。
    不过,她接下来的话就让我尴尬了。
    “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?说出来也许会好一点喔。”
    说出来?要我怎么说?我真老实说,恐怕就要失去一位这么好心的学姊。
    要说我因为去偷窥而看到一名官方记载跳楼自杀身亡的学长,早在三天前被人剖心而亡?要我说被—个会变身的女妖袭击,然后在灵力的觉醒与失控下把人弄死了?还是要说昨天被一个小太妹狠狠踢了一下命根子的事?
    不能说!不是怪诞至极的事,就是丢脸至极的事。我还想在这位学姊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呢!
    “其实是为了一些因素,让我目前正处于经济危机之中。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工作,所以有点烦恼。”
    这也是一件很严重的事,不对,比起其它的怪事这要切身多了。虽然并不会因为穷困而陷入悲情,不过没钱就要缩衣节食,也不是件愉快的事。
    学姊笑了,她道:“原来是这点小事。我可以帮你介绍工作喔。”
    “真的!”
    “嗯,正好有位远房亲戚要找家教老师,我帮你问问如何?”
    “太好了!学姊,您真是位活菩萨。”
    真的太好了。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,学姊您真的太伟大了。不但用音乐解放我的心灵,更进一步解救我的粮食危机。真的太伟大了。
    坐在计程车中,看着窗外的事物不断地向后奔跑,身旁坐的是高雅动人的学姊。
    学姊做事真的很有效率与行动力。十分钟前才用手机与亲戚联络,现在就带我去面试了。
    说真的,当家教老师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,更何况一下子要当三名高中生的老师。不过学姊的热心与诚意叫人无法拒绝。想想试试也好,在众多打工的行业中,兼家教是属于轻松而钱多的一项。当然,前提是自己要“有料”。
    我到底有没有料,没试过还不能确定。有没有这份能力教导几名学生,没亲身试一试,哪能知道自己可不可以胜任。但是有这个机会,试一试总是好的。
    “好久没见到哲仁、士谦与佳琪三人了。他们现在应该都长高长大不少了。”学姊怀念地说着。
    我也趁机问道:“他们的功课怎样?乖不乖、好不好相处?”
    学姊笑道:“瞧你紧张的样子。没问题的,他们都是好孩子,很好相处,又乖又听话。至于功课,应该是有一点问题吧?不然怎么会需要请家教。能考得上我们学校,那几个小鬼头一定难不倒你的。”
    “呵……应该吧……”老实说我不大有自信。毕竟我是死拚活拚,才有机会跟伯仁同校。至少我的底子不算太好,再加上一个暑假的放松,考完大考后,好像把硬挤入脑中的东西都给清光了。
    经过十分钟左右的车程,终于到了。现在担心紧张也无济于事,船到桥头自然直,大不了再回头硬啃教材就是。
    下了车。学姊付了车资……虽然让女孩子出钱好像不大好,只是……算了,人穷就要面对现实。
    计程车把我们送到一面长墙的旁边。这道墙的另一面应该是公园或植物园之类的场所。曾经过几次,而被里面成群的林木吸引着,却找不到开放的入口。对面则是店面林立的商业区。看来学姊的那位亲戚应该挺有钱的,能在这种地方有栋房子,光是把一楼的店面租人就不愁吃穿了。
    “走吧!”学姊催促着,学姊往十字路口的反方向前进,不像是要过马路的样子。让我疑惑地问道:“咦?斑马线在另一边耶?”
    “斑马线?不,我们没有要过马路。”
    没要过马路?目的地不是对面的某一栋楼房吗?那怎么不坐近一点再下车?
    看学姊的样子也不是会省那“一点点”车资的人。
    只见学姊就停在铁拉门旁边。按下对讲机就道:“素姨吗?我们到了。”
    碰的一声,铁门自动开了。
    一名老伯从警卫室走出来,同时亲切地向学姊问好:“好久不见了,小姐。呵,您又变漂亮了。”
    “你也是身体健朗啊!”学姊亲切地回应。
    招我进去,然后说道:“我们自己进去就好了。阿伯你就不用送了。”
    “那怎么行。小姐难得来一趟,我怎么可以怠慢呢!”
    “不用劳您费心了,阿伯还要看门呢!”学姊婉拒之后,又保证待会会再来看他,这名守卫伯伯才不甘心地放人。
    高木成荫、羊肠泥道或铺木板,偶有栈木,有如走入清幽仙林。四周绿草、虫鸣,好像来到深山野林。我真的还在大城市中吗?这户人家在这市中心保留了一大片林地,已经不能用奢侈论之。
    “这里是你亲戚的家?”
    “当然不是,这只是庭院而已。”
    看学姊这种自然又习惯的样子。我能肯定,学姊一定有非凡的家世!
    当这种大户人家的家教,会不会很麻烦?有钱人总是比较挑剔。更何况是超级有钱的人!
    学姊好像注意到我的脸色变了两番。
    她安抚道:“其实我们才不是什么有钱人呢!这是先人留下来的,曾祖父不肯卖,每年都被庞大的税金压得喘不过气,总有一天会因缴不出土地税而被迫抛弃这块土地。”
    “哦,那学姊也是这块土地的继承人之一了?”
    “才不是呢!正确地说,这是我二曾祖叔公的家产,跟我才没关系。呵,也还好没关系,不然每年到了要报税时,一场卖地与保护祖产的战争可真叫人心寒。”
    原来如此。听说税法中,拥有的土地大小与税金间的关系是成累进增加,坐拥越大片的土地就要付更高的税率。能缴得出这么大块地方的土地税,也够有钱了。
    而且听说古老的家族总有一些封闭的习惯,希望这不会与家教有影响才好。
    走了五、六分钟才看到座落林中的房舍。不用多说,真的是古色古香,把它定为一级古迹也受之无愧。而后面还看不到树林的边界,总之是大得惊人。
    在学姊的引领下,进到这个纯木造的房子,我觉得好像通过时空隧道,进入—处奇幻的时空。要不是客厅中还有现代化的音响,桌上有正在煮沸开水的电磁炉,我会以为自己回到了明清时代。
    原以为待在这种地方的人会是身着旗袍的古典贵妇,我所见到的却是一位打扮光鲜的现代化妇女。这名妇女很有人情味地招呼我们,严格说来是招待学姊,而我只是附带的。
    “小姐,好久不见了?来,请坐、请坐。这一位想必是陈同学的。来,先坐了再说,你们想喝什么?乌龙、观音、素香,还是外来的锡兰、阿萨姆?”
    “素姨,不用麻烦了。”学姊道。
    “没关系。我水都烧开了。”妇人热心地说:“总不能请你们喝热开水吧?”
    “那就……观音好了。”
    “观音吗,好。马上来。”
    那名妇人取出了一个铁茶罐,同时也另外拿出了相对的茶壶。
    我才在奇怪,桌上的茶具中怎么缺了最重要的茶壶,原来这家人还准备了一堆茶壶,配合不同的茶使用。古老的家族果然不大一样。
    看她技术纯熟地泡着茶,口中还道:“小姐要来也不早一点说。害我只能用电磁炉来烧开水。”
    “您太客气了。这样麻烦素姨,我哪好意思再来。”学姊客气地说着。
    帮我们斟上了茶,妇人才问道:“您就是要来教士谦他们功课的老师吧?”
    我点点头。她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:“我看你长得有点瘦弱,能应付三个顽皮的小孩吗?”
    学姊开玩笑地说:“素姨,人家是来当家教老师的。不是来应征守卫,靠得是头脑又不是拳头。更何况,我这位学弟可是学校空手道社的高手。要那几个小鬼敢乱来,来个几下,马上就让他们服服贴贴的。”
    “是啊……是啊,我很厉害的。”
    既然学姊都这么说了,我也只好昧着良心,顺着她的话。反正是来辅导学生功课的,学姊这么乖这么好的人,想必她的表兄弟也差不到哪去。
    “真抱歉……近来有宵小出没,有个壮一点的老师也较令人安心。”
    学姊又开玩笑地说:“又有雅贼啦!真是的。这房子光好看罢了,又没什么古物。总不会想把房子拆去卖吧!”
    “对了,伯父不在吗?”
    妇人回答:“嗯,他去处理扶养权的问题。倒是二叔公在里面。”
    “二叔公,那我得去打声招呼。素姨,你们谈。武成学弟,我先离开一下。”
    看着学姊离开客厅后,我与这名妇人大眼瞪小眼的,好不自在。见她欲言又止的,我也很难过。
    最后妇人终于开口说道:“陈老师,既然你是小姐介绍的,那我自然相信你的能力。不过有几件事我们得先说清楚才行。”
    终于来了吗?我生平第一次的面试。
    原本以为这位妇人会质问我的学识,各科目的能力,还有我在校的成绩等等问题。一般找家教都会找一位学业成绩较好的人,可是她却没问这些问题。
    “你叫陈武成吧?方才说你瘦弱不是没有原因的。事实上,我是希望找一位较强壮的人来当他们的老师。小姐说你是空手道的高手,那应该可以弥补先天上的不足吧?”
    真的有够怪,家教老师的要求不是大脑内的东西,而是要有一副壮硕的身体?这是什么道理。不过求职守则之一:不会也要装会。
    为了争取这个工作,我便露出不可一世的样子,说道:“当然。我可是被誉为空手道界的新星。实力之强当然不在话下。”
    妇人点点头,高兴地说:“那就好。能跟小姐同校,功课方面当然没问题……那么……嗯,佳琪的事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处理好……这样吧,就由下个月起。每周的一、三、五来上两个小时的课。”
    “好的。没问题。”
    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。这样就谈妥了,啊……对了,还有上课的时间还没问。
    “那么我该几点过来呢?”
    “就七点。由七点上到九点。”
    “好,那就是十一月份起的周一、周三与周五,七点到九点。”我又确认了一次。
    妇人点点头,好像很高兴的样子。又道:“薪水方面,第一个月就算一万二。不论有没有教满一个月,我都会付你一万二。如果你能教下去,第二个月起就算你一万五。这样的报酬你满意吗?”
    一万二,一周才上六小时的课,如果是教单人的话算是很高的报酬。不过有三个高二学生,这也不算太高。不过教满一个月就调为一万五,这个价位就很迷人了。只是,为什么她会认为我没办法教满一个月呢?
    算了,这不重要。能有这份工作,我的生活就能变彩色的。毕竟这么短的工作时间、这种价位薪水的工作,以一个在学校的大学生,就是打着灯笼也不好找。
    我当然爽快地答应了。
    妇人的样子像松了口气,然后才歉然地说道:“虽然你已经答应要当士谦他们三人的老师,不过我还是把他们的状况跟你说清楚。你若没有信心教他们,要反悔我也不会怪你。”
    “怎么会。他们的功课这么糟吗?”
    妇人叹了气才道:“你应该知道,士谦、哲仁还有佳琪三人并不是我的孩子。”
    我答道:“当然,除非他们是三胞胎。”
    妇人继续说道:“其实,他们是我三位小姑的孩子。只是,他们的家里都出了点问题,所以就让他们回到娘家来。士谦的父亲因故死亡,这让他变成一位颇为偏激的孩子,他会用高傲孤僻的外表与行为来武装自己,其实他不过是一位缺乏安全感的小可怜,只要能取得他的信任,那就没问题了。”
    我点点头,答道:“我会尽力的。”
    “至于哲仁的父亲,应该说是惨死吧……被暴力集团残害了。这个事故在他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。平常他很乖,又很懂事,只是一旦触发某个关键,他就会失控,变得有点危险。不过只是上上课,应该不会让他发狂吧?为了预防万一,我才希望找一位壮一点的人预防万一。”
    “呃……我会小心的。”
    原来如此,三位学生中有一个不定时炸弹。这份工作还真是暗藏危机。我该不该找理由婉拒呢?不成,这可是学姊特别介绍的,小小潜在危险算什么,只要小心一点,不让他爆发就好了。
    “至于佳琪这个小公主,以前是很乖的。可是自从她父亲经商失败,开始打小孩、打老婆,连带的也让她学坏了,跷家、偷窃、打架都来一手。几个月前她的父母离婚了,我先生正想办法帮小姑争取她的扶养权,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。这也是要你下个月再来教他们的原因之一,佳琪的扶养权还没正式取得。”
    我问道:“原来如此,不过他们的功课进度一样吗?”
    妇人笑道:“会一样的,士谦与哲仁同校,佳琪也会转到同一所学校。这你不用担心。”
    “这样就好,把他们交给我吧!有一位年纪相近的大哥哥,对他们应该也会有良性的影响。”
    我口中说着好听的话,事实上一点自信也没有。第一次当家教,就碰上了三个问题家庭的问题儿童,真是个高难度的挑战。
    妇人不改忧色地说:“我也是这么想。可是,士谦已经让两位硕士班的学生辞职了。希望你能磨去他身上的刺。”
    “哈……没问题……他要不乖,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空手道。呃,你不会介意适当的体罚吧?”
    “当然不会。”
    嘴上说着漂亮的话,其实我心虚得不得了。那个叫士谦的小子怎么把两位研究生弄走的?我默默地开始担心会成为第三位牺牲者。可是,至少也得弄到一万二,要情形不对,就厚着脸皮求去。真伤脑筋,我是不是该去找本“完全辞职一百招”,保住面子地辞家教又赢得第一个月的保证薪资。
    又与妇人瞎聊了一会儿。学姊终于又出现了。
    告别素姨,学姊送我离开这个古香古色的地方。
    走在林子里,学姊问道:“结果怎么样?”
    “成了。下个月开始上课。”
    学姊开玩笑地说:“这样,我那些可爱的堂弟、堂妹们就交给你了。要是他们的功课退步了,我可唯你是问。”
    我故做正经地说:“小的必竭尽所能,辅导国家幼苗,死而后已。”
    学姊笑道:“呵……你也太夸张了。他们都是乖宝宝,哪需要你多费心。素姨就是太会担心了,也让你赚到了。”
    “呵,总之我会努力把他们教好的。”我心虚地笑答着。看情形,学姊似乎不知道她这三位可爱天真的堂弟妹们的近况,还把他们当成好宝宝似的。
    “……对了,他们是怎么的小孩啊?可以说来听听,好让我拟定教学的对策吗?”
    “嗯,我想想,士谦是位害羞的小男生。而哲仁则是很爱说话,很会幻想,老编一堆奇奇怪怪的故事,是位很有创造力的小孩。至于佳琪像个小公主,不过依赖性很强,老爱黏着她父亲。”
    “……呃、学姊,你上次与他们见面是哪时候的事?”
    “好像是国三毕业时的暑假,怎么,有什么不对吗?”
    我无力地说:“不,没什么。”
    看来,学姊对那三位亲戚的印象还留在五、六年前那种天真可爱的形象。对于他们的改变,还是留给她自己发现吧……
    真是伤脑筋。这样的学生,我能胜任吗?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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